凌浩明

據香港醫院藥劑師學會的資料,1987年成立的時候有九名創辦人,創會會長何啟偉,其後凌浩明與吳劍華也曾走馬上任。訪問特別找來凌浩明,只因他是學會中事事都問為甚麼的Mr. Why。

為甚麼要籌組香港醫院藥劑師學會?當年創會會員之一的凌浩明也問了相同的問題。

繼在社區工作的藥劑師認為藥學會不能幫助解決社區藥劑師問題自行組成執業藥劑師協會後,1987年,在醫院工作的藥劑師亦自行創立學會。

又創學會?

八十年代之前,醫院的藥劑師不多,只有幾家大醫院才有那麼兩三個,補助醫院甚至是連一個駐院藥劑師也沒有,進入八十年代之後,隨著藥劑業的發展,無論私家或是公立醫院都意識到藥劑師的重要,開始在醫院中增設藥劑師的職位。當時醫院藥劑師的工作是一手包辦藥房的財政、購買藥物、檢查藥物、配出藥物予病人等等。八十年代後期,醫院藥劑師已凝聚了一定的數量,一群在外地學成回港的醫院藥劑師認為,醫院藥劑的空間應該很廣闊,且香港醫院藥劑業明顯落後,希望可以組成學會推動醫院藥劑的工作。

1980年成為葛量洪醫院首位藥劑師的凌浩明也是這類在外地學成回港就業的藥劑師,但當何啟偉和吳劍華與幾個醫院藥劑師有意計劃仿效澳洲醫院藥劑師學會創立一個屬於香港醫院藥劑師的學會時,凌浩明卻是持反對意見,理由是:為甚麼?

凌浩明說他不是無端反對派,事事問理由是希望更了解原因。

「那個時候,我同時是藥學會及執業藥劑師協會的成員,參與不少會務,經常都要開會,已經夠忙了,所以會質疑為何又要多搞一個學會?但我認同藥學會不會幫助當時為數不多的醫院藥劑師推展他們想發展的理念。」

醫院藥劑師的角色

凡事都問為甚麼,為甚麼要組會?為甚麼要買會址?令凌浩明得了個「Mr. Why」的暱稱。有趣的是,原本不是太支持成立學會的他後來卻成為組會的主幹成員之一。

創會的目的是當時一班醫院藥劑師認為醫院藥劑業有很多方面都需要變革,但對藥劑的基本理念與其他兩個學會卻不相悖,創會只是想更專注於醫院藥劑事務的發展。

「當時香港藥學會的成員包括了政府藥劑師、各藥廠的藥劑師及私家醫院藥劑師,而醫院藥劑師學會成員則只是醫院的藥劑師,當時成立醫院藥劑師學會的九名創會會員中包括了三個政府醫院藥劑師,三名私家醫院藥劑師及三名補助醫院藥劑師。」

凌浩明指,驅使醫院藥劑師學會成立可說是醫院藥劑師對自己角色的醒悟,醫院藥劑師不應扮演藥物供應者、負責買貨出貨以及控制藥物的收支平衡。

「以前醫院藥房的面積很小,角色只是充當藥物供應,藥房的運作並沒有任何藥劑的概念,更沒有藥物安全意識。在外國學成回來的藥劑師很希望改變這種情況,引進外地的藥物管理概念,例如在醫院中推行藥物教育、傳遞藥物信息、參與臨床跟進病人服藥情況,或是向醫生提供相關於藥物的意見。除此之外,還希望可提升病人了解作為藥物消費者的用藥權益。」

當年的藥物制度沒有系統,藥物出入記錄不清,而且病人用藥權益不普及,常是醫生給甚麼藥便吃甚麼藥,甚至有些藥物事故發生後亦無法追究錯誤,而一些在病房內調配的針藥,護士甚至不熟悉程序,林林總總,都是醫院藥劑亟待改善的地方。

凌浩明舉了個簡單的例子,在沒有設施保護下調配一些癌症藥物,無論對工作人員或是醫院環境都有一定危險。

「除了癌症藥物,其他如調配營養注射液亦必須在無菌環境下進行,但當時香港的醫院仍未有這種設備及認識。香港醫院藥劑師學會成立後,亦是IT時代的來臨,87及88年間,政府醫院及私家醫院藥房各自引入電腦系統,編寫電腦程式,成立藥物中文標籤系統,增加藥物包裝上的資料,還有後來的自動化配藥系統。」

凌浩明相信,如果當年醫院藥劑師不創會推動醫院藥劑服務,香港藥學會亦不會花時間精神來滿足小部分會員的訴求。

當年香港醫院藥劑師學會成立,不過是十幾個年輕藥劑師的一腔熱血,本著能改變多少就改變多少,反正除了時間和青春,也沒甚麼可損失!然而,學會成立之後,無巧不巧的遇上了九十年代香港醫院管理局的成立,醫院藥劑急速膨脹,醫院藥劑師數量亦大量增加,客觀環境造就了香港醫院藥劑師學會的成長,很快便與另外兩個藥劑學會鼎足而三,而三個學會亦保持著一定的合作關係,更共同推動香港的藥劑教育。

凌浩明說當時雖然知道醫院管理局即將成立,但創會時並沒有特別考慮對學會的影響,不過由於大部分醫院藥劑師來自公立醫院,且得到當時在醫管局任職的高永文醫生支持,對學會的成長不無幫助。

「成立醫院藥劑師學會時根本沒有計算,我們不是做生意,沒有投資與回報的考量,但是怎麼都要先打開一扇門,雖然門後面或許甚麼都沒有,但若不打開門便沒有入門的路。科技也如是,如果沒有以前的水壺電話就不會有今日的智能手機。」

1987年香港醫院藥劑師學會創會,為了要搞得有聲有色,特別舉辦了藥劑學術年會(Pharmacy Conference),禮聘了澳洲專家在香港某大酒店舉行為期一天的會議,同時亦舉辦公眾藥物展覽,這些活動都是香港藥劑界的首次。

公眾對藥劑關注的肇因

雖然藥劑師學會有幾個,但香港人對藥劑的關注直到1991年才開始轉變,事源當年威爾斯親王醫院發生嚴重藥物事故,兩個護士誤把Neostigmine當作Netromycin替兩個嬰兒注射,此事引起公眾對藥物安全的廣泛注意,其時醫管局剛接收香港所有政府醫院及補助醫院,成立了藥物安全委員會調查醫療失誤原因,委員會由高永文醫生牽頭,藥劑師包括李伯偉、凌浩明、蔣秀珠等等。蔣秀珠更走訪各家醫院查訪醫院藥物制度,後經委員會討論,編纂成工作指引。

雖然藥劑業不懈地推動藥物安全教育,但為甚麼藥物事故總是時有發生?凌浩明指,只因藥物一向都不安全。

「隨著藥物種類愈來愈多,處理的程序愈見複雜,不當使用存在很大風險。藥物的複雜程度需要專業知識的人管理,如果不推動藥物安全教育,難保會出現更多的藥物事故,使用藥物根本沒有絕對的零風險。」

著手藥物教育

在香港醫院藥劑師學會成立至2000年的十多年中,先後建立了統一的藥物標籤制度,推動藥物安全教育;積極推展臨床藥劑師,鼓勵藥劑師走出藥房與病人接觸;發展香港藥劑學會議,邀請外國藥劑業專家到香港交流,引入外地最新的藥物資訊;更重要的是與香港中文大學拓展藥劑學院,為香港培養更多本地藥劑師。醫管局成立後,病人數目大幅上升,醫院藥劑師又著手研究自動配藥系統。

2000年後,學會認識到要搞好藥物安全,必須先教育公眾,當時藥劑師崔俊明熱衷教育事務,組成一隊願意參與藥物教育的藥劑師,透過傳媒以文字專欄或是影像傳達藥物知識,爾後更成立了藥物教育資源中心,為香港醫院藥劑師學會轄下另一組織。

對於透過大眾媒介傳遞藥物知識,凌浩明認為相當有效益。

「現代人很希望得到藥物資訊,病人都希望知道自己吃的是甚麼藥、有甚麼副作用,雖然現下醫院藥劑師學會不能做到個別的藥物輔導,但經過多年的宣傳努力,已擴大了公眾對藥物知情權的認識。除傳媒外,我們亦定期與一些社區中心、非牟利團體合作做公眾藥物教育講座。」

凌浩明說最難忘高永文醫生的一句話:「間接宣傳 —— 你們不要只是宣傳藥劑師,若你們多些宣傳藥物的重要性,大眾問藥就自然會找藥劑師。」

香港醫院藥劑師學會走的似乎就是高醫生所說的路。